1
诞下畸形儿后，太子立即上奏皇帝我生下怪胎有损国运。
我被赶出东宫贬为庶人，转头太子迎了他初恋周芸进东宫。
京城内人人对我避之不及，骂我是不祥之身时。
王爷陆嵘铮不顾流言蜚语将我娶进门。
成婚五年，他将我捧在手心上宠，让我再生孩子抵住流言蜚语，甚至三次难产也没放弃。
第四次有孕，我激动地想要将告诉他时，却听到太子对他说，
“还是你聪明，将宋嫜的孩子换成畸形儿让我与芸儿重拾旧情。”
“要是让她知道了，你设计她难产，将孩子割去心头血给芸儿治病，你说她会不会恨死你？”
陆嵘铮抿了口酒，沉吟。
“为了芸儿我可以做任何事。至于宋嫜，我会用一生来赔偿她的。”
1.
我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，视线朦胧地盯着陆嵘峥的方向。
他没有反驳，一言不发地喝着酒。
刚想上前质问他时又听见太子开口。
“多谢你救了芸儿的命，我会遵守与你的约定，好好呵护她的。”
陆嵘峥格外怅然，哑声道，
“芸儿爱你，我不过是在帮她而已，若是你胆敢对她不好我一定将她抢回我身边！”
此刻，缄口拙舌，我竟然一句话也无法说出。
脑中闪过被赶出东宫那年，陆嵘峥在街头扶起我温和说，
“你不是灾星，跟我走吧，让我成为你的依靠。”
他鼓励我让我再次有孕打破流言蜚语一幕幕闪过，真诚温柔的诓哄回荡在耳边。
他说，“夫人，没关系的，咱们生一个健康的孩子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闲言碎语了。”
而这一切，竟然都是假的。
我失神地站在院中任由寒风刮刺我的脸，连陆嵘峥何时走到身边也未能察觉。
他褪下披风给我披上，拉住我的手笑着给我暖手，
“怎地不进屋里？这些日子天寒风大别冻坏了身子，备孕的汤药今日喝了吗？”
从前我因他关切的话语尤为感动，可现在只剩下悲苦。
我直勾勾盯着他想要问，你的关心是在意我还是将我当成一个能为周芸治病的工具。
他轻轻给我擦拭着眼泪，担忧地问，
“怎么哭了？发生了何事？”
他揽我入怀中将我搂得很紧，让我感受着他的心跳声。
我哽咽道，
“夫君，我们真的会有孩子吗？”
他浑身僵住了片刻，拍着我的背笑道，
“说什么呢傻丫头，会的，我们会一同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，让那些嚼舌根的人都闭上嘴。”
温柔却又冰冷的话将我最后那点希望击碎。
我退出了他的怀抱，自嘲地笑着试探，
“如果我不想再有孩子了呢？这些年难产三次，郎中说了我身体经不住再孕了，我不想再有孩子了。”
瞬间，他面色严肃了起来沉声教训道，
“别胡闹，若是不生孩子怎能证明你并非不详之身？乖乖去把备孕的汤药喝了，夫君带你进宫去散心。”
我扯唇苦笑，那句究竟是为我证实身份还是夹带着他对周芸的私心。
我问不出口，也不敢听到真相。
郎中恰巧而来与他禀报道，
“王爷！夫人已经有孕三月了！恭喜王爷！”
他睁大了双眼止不住的喜悦浮上眉宇间，手放在我的腹部轻轻摩擦，
“夫人，这个孩子我一定会好好呵护的......”
听着他的承诺，我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。
从前我以为他在高兴我们有了孩子、我能洗清自己的身份。
可现在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，恍然明白了。
他只不过是在为周芸保护她的药引而已。
我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哭腔，盯着他问，
“这个孩子，我能保住吗？”
许是接二连三的质问让他发现的不对劲，慌忙地说，
“夫人忧思过度了，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与腹中孩子的！”
又对郎中吩咐道，
“现在给本王将安胎药备好！日日按时送到夫人这里。”
我抚摸着腹部，心中一片苦涩。
陆嵘峥，我不会让成为你讨好周芸的工具了。
2.
我拟好了和离书，要去找陆嵘峥瞒着他盖章。
在小厨房外听到了他的命令声。
“所有食材全部换成护胎的！备胎药每天熬好按时给夫人送过去！”
他负着手要出门之际又停下脚步说，
“对了，堕胎的药也提前备好，等夫人怀胎七八月份时每天掺一些进去。”
原来，三次难产都是因为他给我下了堕胎的药。
指尖蜷缩在一起浑身颤抖无力踉跄后退了几步，胸口处痛得撕心裂肺快要窒息。
陆嵘峥听到外面的声响，箭步而来见到我时紧张不已，
“夫人，你何时到厨房来的？方才可是听......”
他扶着我眼中止不住的慌乱，渴求着我的回答。
我竭力站好与他对视看着他急切的模样觉得可笑。
原来他还会怕，怕我知道幸福背后的利用。
我扯唇一笑，顺着他说，
“才过来，我找你有些事。”
他重重舒了一口气，神情缓和下来宠溺地说，
“在屋内等着我便好，你现在有孕要多休息才是，何事我会不满足你？”
我轻笑着没有接话。
是啊，成婚七年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他无不满足。
只不过那时我不知，付出的东西远远比得到的更多。
我将和离书与几张书法字宣纸铺在桌上，淡笑着说，
“夫君可能将印章借我一用，我想在这几张宣纸上盖上印章。”
他没有半点顾虑，翻找出印章递给我揉着我的脸说，
“这么小的事情也亲自来找我，印章就在匣子之中，若你有用便自己拿去。”
一张张宣纸盖下印章，在和离书上按下印章时。
他圈住了我，在我耳边轻轻吐气。
“夫人，此生能遇到你是我一生的幸事，待孩子出生我们就是一家三口了。”
“日后我们去踏青，去划船，我会给你和孩子所有的爱的。”
他话出时，我的指尖摩擦着和离书顿住了片刻。
我没接话，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不会有一家三口，更不会有以后。
3.
和离书定下，京城之内再无我的容身之处。
我买下了一张三日后前往柳州的船票，那里有我最信赖之人。
做完一切，我遮面去药坊开了一方堕胎药。
毫无犹豫地灌了下去，垂上眼感受着腹部缓慢流淌而出鲜血。
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是不该出生的。
陆嵘峥下朝之后眉间的雀跃藏也藏不住，告诉我明日是皇后寿宴，要带我一同进宫去。
还说要让皇后给孩子赏赐，让这个孩子得到京城内最大的殊荣。
他激动地跟我说了许多对孩子的期许，高兴到一向细心的他竟然没发现我脸色惨白。
我没戳破他雀跃的原因并非因为孩子，而是又有机会见到周芸了。
隔日，陆嵘峥带我进了宫。
到御花园时忽然撒开了我的手，冲前方而去。
我怔愣了片刻，才反应过来他前去的方向是周芸身处的位置。
周芸踩着鹅卵石走在水池的边上，嬉笑着在跟他说着什么。
陆嵘峥担忧又无奈地陪在她身边，好几次下意识的伸手过去想要扶住她。
有宫女经过时低声议论道，
“她就是生出畸形儿的不详之身，王爷大发慈悲娶了她还不好好再府中呆着，还敢出来祸害人！”
“陛下钦赐的旨意将她赶出了东宫，她还敢进宫来也不怕龙颜大怒。”
过往这样的话出现时，陆嵘峥总会站到我身边来为我鸣不平。
而现在，他眼中只有周芸连一个眼神也没给过我。
不愿再看他对周芸的偏爱，我转身往宴席而去。
却听见身后传来周芸的娇哼声，转头看见她已经扑在了陆嵘峥的怀中，
“幸好有你在！否则我肯定被掉进池子里了！”
即便我就站在不远处看着，陆嵘峥也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。
扶稳她带着酸意的笑说，
“哪一次不是我在你身边护着你？可惜啊，有些人都没看过我一眼。”
早已决意死心，可看到他满脸遗憾的神情心还是被撞击了两下。
他一直在护着她，害我名声尽毁、娶我进府、让我有孕都是在护着她。
这一刻，面对着他们熟悉又亲昵的模样，我就像是一个丑陋难堪的局外人。
话出之后，他才想起来我还站在一旁。
连忙和她拉开了距离紧张的朝我走来，向我解释道，
“夫人，我与周芸毫无拘束的一同长大，从始至终都是清清白白的关系，你千万别误会了。”
周芸也上前笑着挽住他的胳膊说，
“你别见怪啦，我与嵘峥自小就这般亲密，谁也无法挑拨我们之间感情的。”
言语之间挑衅嘲讽显而意见。
我的视线落在了她脖子上戴的暖玉上，那是我第一次有孕时陆嵘峥找了几十个大师**的。
成色美得京城内找不到第二个，还用心的将银饰镶在了上面，寓意长命百岁。
他告诉我，那时给我们的孩子做的周岁礼，要我们的孩子平平安安的。
后来我难产他又告诉我，怕我伤心便把项圈收起来了。
而那个项圈现在就戴在周芸脖颈上。
现在想起来才弄懂，他一开始就是给周芸准备的。
因为他知道我们的孩子根本无法出生。
对上陆嵘峥担忧的目光，我淡笑说，
“我没误会，你们感情好是正常的。”
陆嵘峥立马撒开周芸跟上我去脚步朝宴席而去，边走边解释生怕我真的误会了。
我一步也没未他停留，直到坐下时才问他，
“如果我没有怀上孩子，你还会跟我解释这些吗？”
一时间将他问愣住，他陷入了沉默久久没说话。
许久后才扯唇道，
“夫人，你又胡思乱想了......”
“行了，开席了。”
我打断了他，不想再听他任何的解释。
4.
宴席开场不久，皇上叫了周芸上前问话，
“太子妃，你与太子成婚五年却未有子嗣，还不让太子纳妃，你可知罪？”
没等太子跪拜求情，陆嵘峥先行一步跪在她身前为之解释，
“皇上，太子妃身子弱不易有孕，况且不纳妃也是太子的选择，与她无关！”
我漠然望向那边，心底唏嘘为了周芸他连皇上也敢顶撞。
皇上愤然拍桌逼问道，
“你的意思是朕错怪了她？！太子妃本该贤良淑德，为太子挑选适合的妃子，可她整日无所作为甚至还不许太子纳妃，难道无错？！”
龙颜震怒，宴席安静了下来。
周芸被皇上怒气腾腾的神情吓到，跪在地上啼哭了起来。
“臣女有罪，请陛下责罚！”
陆嵘峥牵住她的手摇头，“芸儿，你无错。”
他不顾众人地将她圈进了怀中，对皇上道，
“陛下，边关蛮族不断入侵，我愿出征两年，替芸儿戴罪立功！”
揪着的心在此刻平静了下来。
他不是不知道顶撞皇上是何下场，可他还是护着周芸为她说话。
他的提议似乎是戳到了皇上的心坎上，皇上冷哼了声问道，
“你家中还有妻子，听说才有孕不久，你舍得？”
陆嵘峥半点犹豫也没有叩拜道，
“她会理解我的！求陛下同意！”
皇上松了口答应了下来，他扶着啼哭的周芸回到座上为她抚去泪水，含情脉脉道，
“我说过，这一生都会护着你的。”
承诺的庄重坚定，每个字都透露出真诚。
回了王府陆嵘峥开始收拾出征的行囊，临走前来了屋内歉疚地对我说，
“夫人，今日的局面你也看到了，若是我不出面芸儿很有可能会被责罚。”
“你乖乖在家等着为夫回来，到时我会完成我的诺言宠着你和孩子的。”
我懂事地点头，将和离书塞到了他手心之中笑道，
“有些要对你说的话写在了信上了，你记得到边关之后再打开看。”
他将信封塞入怀中，笑着再我脸上亲了一口，
“好，等我回来。”
隔日，他驾马往边关而去，我带着行囊登上了前往柳州的船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