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生后我当绿茶杀疯了

重生后我当绿茶杀疯了

桃似花凌栖 著

小说主人公是沈青姝霍泊予沈如鸢的小说叫《重生后我当绿茶杀疯了》,该文文笔极佳,内容丰富,内容主要讲述:霍老夫人身体不大好,沉声叮嘱了几句便回屋了。我也被送入婚房等候。等到屋内下人都退出去,我直接掀开了红盖头……

最新章节( 第一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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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第一章

    皇帝要给大将军和嫡姐赐婚。

    然而嫡姐却不愿意。

    谁都知道,大将军霍泊予有个宠爱入骨的妾室,还早就和妾室有了长子。

    没有哪家的贵女愿意嫁过去受委屈。

    但皇命难违。

    于是嫡姐高高在上地冲我讥笑道:“你一个低贱的庶女,能嫁入这样的高门,多亏有我这样心善的姐姐,还不谢我?”

    被强逼上花轿。

    我毫不反抗,甚至,兴奋异常。

    因为重来一世,我又能把他们,全都送下地狱。

    ----

    “……多谢…姐姐。”

    被逼下跪后,肩上突然被人猛地一脚踩上来。

    我的头重重磕在地上,瞬间青紫成一大片。

    嫡姐沈如鸢和她那一众丫鬟,立即嘲笑出声。

    她悠悠然走过来,直接用脚尖,抬起了我的下巴。

    那从高处垂下来的眼神,轻蔑而不屑。

    她嗤笑道:“虽说自小长在乡下,但礼数倒还算周全。”

    “听说霍泊予那位爱妾泼辣狠厉,向来眼里容不得沙子,但你若像现在一样,朝她下跪,给她行这样一份大礼,说不准,她也能容你呢,哈哈哈哈……”

    我仰头盯了她一会。

    忽然露出一个微笑,恭顺道:“多谢姐姐教导。”

    笑声戛然而止。

    沈如鸢神情古怪地打量我片刻,随后抬腿把我一脚踹倒。

    她嫌恶道:“真是个贱骨头!”

    她不愿再浪费时间,对一旁的侍女嬷嬷吩咐道:“赶紧送她去梳妆,可别误了吉时。”

    整个院子顿时又忙碌起来。

    但沈如鸢并没有离开。

    她怕我逃跑,干脆坐下来亲自盯着我。

    等我被按在梳妆台前换上婚服,画好妆容,沈如鸢忽然起身朝我走了过来。

    她站在我背后,微微弯下身。

    我们在镜中相对视。

    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我额头上那即便敷粉都掩盖不住的青紫伤痕。

    她扯了扯嘴角,眼神有些恶毒道:“真是我见犹怜啊。”

    “妹妹今日敢搭话,怕不是觉得嫁给霍泊予后,能借着自己的姿容,求得他几分怜惜?”

    她随手拿起桌上一根银簪子,尖端朝内,贴近我的脸颊缓缓游走。

    “若是这张脸毁了,不知妹妹,可还有这份底气?”

    我刚重生回来,一时没适应。

    听到沈如鸢这样威胁。

    我想了想,立即低下头去,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,“姐、姐姐…”

    沈如鸢哼了一声,丢掉簪子。

    她嫌弃又得意道:“蠢货,我这是在帮你!你顶着这样一张脸进门,那妾室怎能容你?瞧瞧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,不成大用……”

    她摆了摆手,那几个嬷嬷便粗暴地将我拽了起来。

    在大红盖头落下来的前一刻,我瞥见了躲在窗外的一个哭红眼眶的小少年。

    我冲他笑了下,轻轻摇头。

    而后,视线便被红盖头尽数遮掩。

    在那场宫中宴会上。

    皇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,但很明显是要丞相嫡女,沈如鸢嫁入霍家。

    现在嫡女毁婚,以一个名不经传的庶女嫁过去,显然是欺君之罪。

    但沈家早就为沈如鸢找好了脱身的借口。

    谁让霍泊予那个妾室实在张扬任性呢。

    不过和霍泊予回来一年光景,便得罪了全京大小的世家贵女,泼辣无状之名远扬。

    沈如鸢曾被她冲撞过。

    得知皇帝赐婚,婚礼前一夜竟惊惧得“昏迷不醒”了。

    丞相夫妇疼惜女儿,一时糊涂,才想到了以庶女替嫁的荒唐行径。

    如果这个理由还不能让皇帝消气。

    那么功高劳苦的丞相手中,还有一块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。

    不管怎样,沈如鸢都不会有事。

    她深知这一点,便有恃无恐。

    在我出门前,还恶意满满地威胁,想让我自寻死路:“你去争宠,沈家养你这么久,也该是你做出回报的时候了。”

    “区区一个妾室算什么,你嫁过去了,可就成了嫡母啊……这不是你母亲这辈子,都想求来的吗?”

    她凑近我耳畔,笑意瘆人。

    “可别耍花样,你母亲和弟弟,我都替你,好好照料着呢。”

    她从小便和我不对付。

    因为我、弟弟和母亲一家子,都是父亲所谓的“外室”。

    尽管是父亲先编造身份哄骗了母亲。

    尽管他的身份暴露后,母亲并不愿意和他回京。

    但沈如鸢,和她那个难以再生育的嫡母,还是把怨恨撒在了我们身上。

    而对那个隐去身影的罪魁祸首,却只字不敢责怪。

    上辈子,我曾觉得她们也是身陷囫囵的可怜人。

    便想着勉强放过。

    但等沈家倒台,那一桩桩一件件血腥事查过去。

    我才发现,她们的手掌上,也早就沾满猩红。

    可怜人已成伥鬼。

    而沈家上下,全都不无辜。

    重来一世,我在轿中吃着偷藏的点心。

    对沈家所有人的下场,都已在脑中一一安排妥当。

    花轿停在了将军府大门口。

    周围锣鼓喧天,宾客道贺声连连。

    就在我被喜婆搀扶着,准备跨火盆之际。

    一道鞭声破风而来。

    哐当一声巨响,火盆翻滚,众人惊呼。

    全场寂静片刻。

    这时,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子声音才缓缓响起:“飞韵,不得胡闹!”

    是霍大将军,霍泊予。

    接着,便听到一女子的委屈声:“夫君,我只是想给新娘子添点热闹,并非故意打翻火盆的。”

    霍泊予叹了口气,似是无奈,“别添乱,回屋去。”

    众目睽睽之下,新婚娘子面前。

    他仍是舍不得责罚他的心上人。

    看似阻止训斥,实则满是宠溺纵容,高高拿起轻轻放下。

    这位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冷血战神,是如何对房中人化骨柔情的。

    上辈子,我领教得十分透彻。

    我听到霍泊予走上前来,略有些敷衍地扶住了我的手。

    解释说:“飞韵被我宠坏了,你莫要怪罪。”

    他甚至说的都不是“你别介意”。

    而是“你莫怪罪”。

    他的爱妾欺辱了旁人,就连旁人心里有怨,他都不允许。

    我内心冷笑一声。

    随后平静道:“将军还是莫误了吉时,让老夫人久等。”

    之后的婚礼进行的很顺利。

    甚至连那个褚飞韵都没再作妖。

    毕竟是皇帝赐婚。

    众人表面风平浪静,实则内里波涛汹涌,目光交错不断。

    霍老夫人身体不大好,沉声叮嘱了几句便回屋了。

    我也被送入婚房等候。

    等到屋内下人都退出去,我直接掀开了红盖头。

    径直走到桌边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茶解渴,便开始吃东西果腹。

    回想上一世替嫁。

    我措不及防,毫无准备,就被硬塞上了花轿。

    等在洞房里的时候,不是没有过忐忑害怕的。

    但我一直苦等到深夜。

    那霍泊予才不情不愿地进了屋。

    他极其不耐地掀了我的盖头,冷声警告我安分守己,不要有不该有的妄念。

    就被褚飞韵院里的人给叫走了。

    新婚之夜,毫不顾忌地让我独守空房。

    他或许也有一丝丝的愧疚。

    所以第二日一早,霍泊予就出现在院外,等着陪我一起去向老夫人请安敬茶。

    但天光明亮,他酒意又散尽,于是立即发现了我的身份,瞬间勃然大怒。

    之后霍家和沈家直接闹进了宫里。

    我夹在中间,备受冷眼煎熬。

    最后皇帝听了沈家的陈诉,两家各罚一二,事情便就此定了。

    只有我。

    成了沈家的牺牲品,霍家的眼中钉,肉中刺。

    我几乎是脱了一层皮,才堪堪从这种地狱般折磨人的境地中逃脱出去。

    杯中清茶倒影出我眸中的怒火与狠厉。

    随后被我一饮而尽。

    如果不是这突如其来的祸端打乱了我的布局。

    我何至于蹉跎半生,耗尽心血,才大仇得报。

    好在上天对我不薄。

    很多事情,我都还来得及挽回。

    吃饱喝足,我静静在房间里等候。

    终于。

    门外稳健的脚步声响起,霍泊予推开了房门。

    等他关上门走入内。

    我才起身。

    霍泊予看见我,微微一愣,随即便蹙起眉宇,“你……”

    我打断了他,朝他行了个礼。

    不卑不亢道:“沈家次女沈青姝,见过将军。”

    霍泊予身上传来淡淡的酒气。

    但他并未喝醉。

    很快,他眼里的错愕,便转变为惊怒,“…次女?沈家好大的胆子!竟敢行如此下作的替嫁行径,是瞧不起我霍家?!”

    他重重一掌,那桌子瞬间出现一道裂痕。

    眼看他暴怒,转身就要走。

    我立即道:“将军留步!可听陆逐光陆大人一言?”

    霍泊予根本不屑听我辩解,大步走到门口,手已经碰到了大门,却陡然停下。

    他慢慢转过身来。

    目光如炬,脸色冷凝,气势瞬息间有了极强的针对与压迫性。

    他深深地盯着我,似要将我一眼洞穿,“你与陆逐光,是何关系?”

    我装作看不到他眼里的怀疑,平静地对他说:“想来将军此前,从未听过我的名字,替嫡姐嫁入将军府,我亦是无可奈何。”

    “我知将军乍然受骗,心中定然愤愤不平,或可利用我,闹到皇上面前,打压沈家,谋取好处,而我只求一隅安身之地,无意插足将军与挚爱之间的感情,还望将军成全。”

    霍泊予虽不耐,但好歹是听完,也听进去了我的话。

    他追问道:“你还没说,你和陆逐光究竟是何关系?”

    我这才垂眸回答他:“我与陆大人,自幼一同在乡下长大,我曾救过他的性命,直到父亲将我带回京中,此后便没再见过。”

    我将头埋低,语气更加恳切:“陆大人为人正直,定然记得这份恩情,求将军看在陆大人的面子上,原谅我今日欺瞒将军之举。”

    霍泊予开始在房中踱步,锐利的打量视线时不时扫过来。

    陆逐光曾救过霍泊予一次。

    但这件事,鲜少有人知道。

    上辈子,我也是很晚很晚才知晓的。

    毕竟那时,我与陆逐光相互避而不见,磋磨了太多时光。

    直到晚年,才终于彼此敞开心扉。

    对他,我始终心里有愧。

    良久,霍泊予在我面前站定,他沉声道:“此事,我会去查,你先歇息吧。”

    霍泊予果然不会轻易信我。

    但他心里,总算开始有了掂量。

    也不再用那种高高在上俯视蝼蚁草芥的眼神,看着我。

    翌日一早,霍泊予便进了宫。

    他叮嘱我,在他回来之前,不要踏出房门。

    于是我乐得清闲,连老夫人那边派人来质问我为何不去请安,也找借口搪塞了。

    现在我待在这将军府,犹如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沼泽里。

    但霍泊予,他会为我带来一线生机。

    我只需要耐心等待。

    等那生机出现,便可以奋力而起,彻底撕开这重重阴霾。

    他没让我失望。

    傍晚霍泊予便回来了,还带回来一屋子的赏赐。

    黄金珠宝熠熠夺目,褚飞韵喜不自胜,连老夫人也微笑着不断感念皇帝厚爱。

    只有我站在最边缘处,看着霍泊予用隐忍委屈换来的一地财富,心中大抵猜到了他的意图。

    他要用这些财宝,换作漠北军的储备粮和冬衣。

    以防今年冬季外邦人来犯,朝廷补给不足,将士们死伤无数。

    虽然我对他无甚好感。

    但我不得不承认,他无愧于民,无愧于军,无愧于大将军这一称号。

    褚飞韵迫不及待挑了几件华丽的首饰戴上,问霍泊予好不好看。

    霍泊予微微一笑,宠溺又无奈地点了点头。

    老夫人见状,敛了笑意,不悦道:“当家主母还在此,怎容得你个妾室逾矩?!”

    老夫人虽然也不喜欢我,但她厌恶褚飞韵已久。

    褚飞韵脸色一变,狠狠瞪了我一眼。

    随后便甩下首饰,站到霍泊予身后去了。

    霍泊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,随后目光看向我,道:“沈青姝,来见过母亲。”

    终于到我登场了。

    我大方冲老夫人行了个挑不出错的礼,随后就听她惊愕疑惑道:“…沈青姝?沈家嫁过来的女儿,不是叫做……沈如鸢吗?”

    我没吭声。

    霍泊予走到我身旁,平静地把沈家替嫁,今日朝堂对峙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。

    末了,他道:“既然我与沈青姝三拜之礼已成,日后便是夫妻一体,与那沈如鸢,再无干系。”

    老夫人哪里能接受得了,竟破口大骂沈家势利狠毒,连带着我,也百般看不顺眼。

    她气急了,恨不得立刻将我扫地出门。

    甚至抬起那根粗重的沉香木拐便要来打我。

    令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是。

    霍泊予替我拦了下来。

    满堂皆静。

    而霍泊予神色自若。

    他开口劝慰道:“娘,此事青姝无辜,听闻那沈如鸢虽为嫡女,但骄奢淫逸,品性不佳,若当真是她嫁过来,只怕霍家再无宁日。”

    说完,他瞥了我一眼。

    我了然,立刻上前,亲自为老夫人斟茶,恭顺递上:“娘,青姝有罪,愿自抄佛经三百篇,只求娘不要气坏了身体。”

    老夫人信佛,闻言,她的表情勉强顺了些。

    但她冷哼一声,并未接过我手中的茶。

    我也不急,侧头示意我的陪嫁丫鬟去将我箱子里那尊玉观音拿过来。

    我放下茶杯,慢慢跪在老夫人面前,向她展示那尊惟妙惟肖的观音菩萨像。

    低眉敛目道:“青姝自知身份低微,身无长物,只好日日虔心礼佛,以求修得品行,此玉观音,是青姝一刀一画,亲手纂刻,历时三年方成。”

    “因尚在闺阁时就听闻霍家老夫人一心向佛,慈眉善目,青姝心向往之,本想将这尊亲手雕刻的玉观音送与老夫人,奈何先前没有机会,如今终于能见得老夫人真颜,愿献上此物,以护老夫人福寿安康,绵延百年。”

    这本该是送给我娘亲的。

    只可惜,她两世都没能收到。

    老夫人盯着我手里的玉观音,神情很是松动,但仍皱眉怀疑:“玉雕何其艰难,你一弱小女子,如何雕得这样好的菩萨像?这真是你雕的?”

    我流露出羞惭窘迫的神情,但纠结片刻,还是将我满是伤疤的手掌伸出。

    老夫人惊讶地看着我手上一道一道的细密伤痕,忍不住伸出手抚摸。

    随后,她眼里,总算流露出满意和心疼,“原来都是佛缘,好孩子,你有心了。”

    我被她亲手搀扶了起来。

    一场干戈顿时化作玉帛。

    我离开时,不经意间与霍泊予对视。

   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,眼里的赞许毫不掩饰。

    我知道他。

    一直以来他都夹在心上人与亲生母亲之间,分外烦恼忧愁。

    他希望他的母亲能接受他心爱的女子。

    但很显然。

    深受礼乐规矩束缚的母亲,并不能接受一个来历不明且身份卑微又不知礼数的女人,成为他的妻子。

    褚飞韵能嫁入霍家为妾,已经是霍泊予能为她争取到的最大的利益,再多半点都不行了。

    他的母亲甚至因此责怪他至今。

    而我是第一个,替他讨了他母亲欢心的女人。

    我都知道,但我并不在乎。

    今日我大可以不好好表现,来日我也有别的法子来回报欺辱折磨于我的霍家众人。

    但这样,就会又一次让这个处在风暴中心的男人,冷淡地壁上坐观。

    明明我在霍家所遭遇的责难,几乎都来自于他厌恶的态度与放任不管。

    我何其无辜啊。

    甚至上辈子,我还兢兢业业,为他操劳府上一切琐事,既要应付老夫人的威逼又要回避他和褚飞韵的爱情。

    最后我实在难以忍受。

    跪在地上,恳求他放我走。

    可他只居高临下冷漠一句:“你活该如此。”

    活该。

    那么这辈子霍泊予要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,再狠狠抛弃践踏真心。

    也是活该。

    老夫人留下了那尊玉观音和霍泊予。

    其余人都先离开。

    我走到外头时,忽然被人从身后一撞。

    褚飞韵越过我去,挡在我面前,眼神厌恨。

    她又抽出了腰间的鞭子,冷笑道:“你别以为讨好了娘,便在这个家里立稳了脚跟。”

    “一个自小养在乡野的低贱庶女,也比我高贵不到哪里去,信不信只要我同夫君去说,他就会立即贬了你为妾?”

    我盯了她一会,随后,缓缓抽出帕子。

    看似擦拭口脂,实则略有点嫌弃地掩了掩口鼻。

    说出口的话,也是轻柔无比:“早便听得妹妹威名,只是妹妹,礼数可以学,汗味儿却……你一个姑娘家家的,怎如同那些粗手粗脚的糙汉子一般?”

    褚飞韵愣了下,下意识往自己身上嗅了嗅。

    但随即,她就反应过来,脸色涨红,恼怒地甩出鞭子:“你敢羞辱我?!”

    我抬手去挡,状似想躲开,实则只是原地踉跄了一下。

    那鞭子便结结实实抽打在了我身上。

    我立即柔弱无骨地倒在了地上,眼里冒出泪花,欲言又止:“你…”

    褚飞韵也没想到我竟然不躲,皱眉盯着我。

    “飞韵!你做什么?!”

    门口动静稍大,屋内的霍泊予轻易就发觉了。

    但他或许也没想到,褚飞韵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动手,甚至老夫人和他就在附近。

    他略有责怪地看了褚飞韵一眼,随后便将我从地上扶起来。

    我擦着眼泪,身形不稳,往他怀里偏了偏,霍泊予下意识搂住了我。

    等他反应过来想推开我之前,我已经先挣开他,背过了身去。

    他略有些怔愕地看着我。

    老夫人杵着拐杖,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出来。

    她站在台阶之上,满脸怒气地扫视众人,随后叫我:“青姝,到娘这边来。”

    我慌忙擦了擦眼泪,捂着被打的手臂,朝她走去。

    周围除了霍泊予并无外男。

    是以她直接掀起了我的衣袖。

    于是一道醒目的,盘踞我大半条手臂的鞭笞痕迹便展现在众人眼前。

    我自小在母亲身边也算娇养,回了沈府后虽受折磨但到底没做什么粗活。

    所以我的皮肤白皙柔嫩,更衬得那伤势猩红似血。

    霍泊予看了一眼便立即移开视线,表情隐隐有些愧疚。

    老夫人将拐杖在地上重重击打三下,随后厉声问霍泊予:“众目睽睽之下,你的妾室竟敢公然殴打主母,泊予,你来说!应当如何!”

    褚飞韵见大事不妙,立即慌了。

    她指着我急切道:“是她!是她先辱骂我的!!”

    而我闻言,不做解释,只是眼泪无声流得更凶,额头低垂。

    一副不堪其辱的凄美之态。

    是非对错,一眼明晰。

    老夫人握着我的手安抚地拍了拍。

    对那褚飞韵,却是厌恶至极,恨不得啖其肉,“栽赃诬陷、满口狡辩、毫无悔意、无礼无状,罪加一等!!”

    褚飞韵也红了眼眶,却是一脸不服。

    霍泊予闭了闭眼,终于狠声道:“来人,将韵姨娘关入佛堂,问罪三日,戒鞭三十,不准医治,直到她认错为止!”

    褚飞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,脸色瞬间苍白。

    我故作惊讶,小声向老夫人求情。

    然而老夫人却是摸了摸我的头发,眼里满意更甚,“你这孩子倒是心善,沈家总算教出了一个好女儿。”

    心善?

    我笑了笑。

    我也这样觉得。

    从那日霍泊予对我的维护来看。

    他应该已经见过陆逐光了。

    陆逐光这会一定是诧异又忐忑。

    我竟然这么早就注意到了他!

    毕竟上辈子,我足足拖到被霍家休弃,才得知,原来他早就来了京城。

    还曾在暗中,帮助过我许多次。

    正好褚飞韵如今被关禁闭,暂时没空来找我的麻烦。

    我得找个机会出趟将军府,去和陆逐光碰面。

    不过我没想到。

    霍泊予只在佛堂外守了褚飞韵一夜。

    第二天晚上,就来到了我的房间。

    我表情平淡地向他行礼,内心却猛地警惕起来。

    他坐在美人榻上,与我相对无言,却又不肯离开。

    难不成……是想在我这里留宿?

    呵,贱男人。

    在他沉默再三,终于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。

    我立刻请罪道:“那日之事,也是我的不对。我无意与飞韵姑娘争宠,却叫她一时误会了,还害得她遭受责罚。”

    “请将军放心,日后我必定更加谨言慎行。”

    霍泊予的话被堵了回去,待听完,表情似有些郁闷。

    随后他沉声道:“飞韵性子太刚烈,磨一磨也好,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。”

    “你的伤…可好些了?”

    我淡淡道:“好多了,多谢将军关心。”

    想了想,我又伸出双手,平摊向上,冷静道:“将军或许是对那日情景仍有疑惑,想再来确认一番?”

    “我手上的伤痕都是真的,将军可任意查探,讨了老夫人欢心也实在是误打误撞,并非我早有图谋,将军,我只求一条活路。”

    这些,霍泊予当然都清楚。

    他那天从皇宫回来之前,想必就已经把我的身世给查了个透彻。

    如果我背景不干净,他绝对不会留下我这个祸患。

    我接二连三的大煞风景,他终于坐不下去了。

    他起身道:“我相信你。”

    临出门前,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留下一句。

    “我只是觉得,你和这京城所有的世家贵女,都不一样。”

    等门关上。

    我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

    之后,我跟随老夫人礼佛多日,终于找到机会出门了。

    外面的大街上熙熙攘攘,小贩沿街叫卖,孩童追逐打闹。

    与死气沉沉的将军府相比,热闹恍如隔世。

    我坐在简便的马车上,正准备找个茶楼歇脚,传送消息。

    突然,一行纵马佩刀的官兵出现,惊哗众人。

    “东厂办案!闲人统统闪开!!”

    东厂。

    我正欲放下帘子的手一顿,心尖剧颤。

    凝滞间,一个高俊英挺的身影措不及防出现在视野当中。

    他极度敏锐。

    在人群中飞快一扫,便直直地对上了我的目光。

    然而。

    他只看了我一眼,就移开了视线。

    态度冷淡,恍若陌生人一般。

    以陆逐光为首,东厂一行人很快就走了。

    身旁的丫鬟催着我回府。

    我出神片刻,不经意间说,还有东西忘了买。

    刚把丫鬟支走。

    就有个提着花篮的小孩跑了过来,“漂亮姐姐,要买束花吗?今天的花格外鲜艳呢。”

    我下了马车,装作挑选她篮子里的花,趁机挡住了马夫的视线。

    那小孩便凑近道:“陆大人说,姑娘若有烦心事,尽可告知。”

    我从荷包里掏出银钱,并将早已准备好的纸条混入其中,不留痕迹地递给她。

    “就要这支芍药吧。”

    小孩收了钱,又从篮子里抽出一支牡丹递给我,而后笑着跑开了。

    我盯着这牡丹瞧了一会。

    有些无奈,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勾唇笑了笑。

    我给了他一张毒药方子,让他帮我谋害性命。

    而他却送我一支人间富贵花,祈佑我过得高贵潇洒。

    幼时就常揣着这样一份小心翼翼的感情,长大了,也还是如此。

    他这人,倒是从未变过。

    那份毒药,是给嫡母沈氏的。

    若我没记错,再过几天,沈家上下就会迎来一件大喜事——

    嫡母沈氏调养身体多年,终于再度怀孕了。

    且她这次,将会生下一个男孩。

    一个比沈如鸢更加金贵的嫡子。

    这也意味着,她不再需要养着一个庶子,也就是我弟弟沈云枕来傍身了。

    反而我的弟弟,以及父亲偷偷藏在外头的那些个庶子庶女,都有可能成为她孩子的威胁。

    前世她对我弟弟,尤其狠心。

    先是下人看管不利,“不小心”让我弟弟从树上摔下来,从而摔断了腿。

    又找人挑衅斗殴,打断了我弟弟一条手臂。

    最后因为拖延救治,导致我弟弟年纪轻轻,就彻底成了个废人。

    我怎么能不恨呢?

    自来京城后,我就一直教导他要韬光养晦,要藏拙,不要出风头。

    他都乖乖听我的。

    可饶是他这么乖了,沈氏还是不放心,还要这样毁他。

    既然如此。

    那她腹中那个孩子,干脆不要来到这世上好了。

    我回到将军府静候消息。

    没过几天,府上忽然有下人凑过来低声告诉我。

    沈家有喜事,嫡母沈氏,果然被诊出有孕了。

    我并不意外,只是有点诧异地盯着这个侍女。

    她说她叫柳绿。

    没想到,陆逐光的手,竟然连将军府也能伸进来。

    这样更好。

    事情正在按照我的预料发展。

    那褚飞韵早就被放出来了。

    但她应该是吃了教训,没有再明晃晃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来找茬。

    只不过,她开始抱着她四岁大的儿子,到处逛。

    那孩子野性大,又被大人教唆过。

    一见了我,就朝我吐唾沫,丢石子,骂我狐媚子。

    我平静地看着他。

    转头就往自己手背上砸了一下。

    等遇到霍泊予的时候,又不经意间把青肿了一片的手背露出来。

    霍泊予果然问了句:“手怎么回事?”

    我愣了下,笑说:“不妨事,半大孩子总是调皮的,只是不知道,小公子如今在读什么书了?”

    “说起来,我弟弟三岁启蒙,四岁便能背书习字,五岁时,也能作出篇小诗了,想必小公子在京中学堂,功课更甚吧?”

    霍泊予的表情有些勉强,并未回答。

    只是听说,当天他扭头就去了褚飞韵的院子。

    将他那圆润得像球似的小儿子提起来,揍了一顿。

    第二天,就请了数位教书的夫子。

    小孩淹没在成堆的课业中,哭得眼泪都流干了。

    但我也没有那么轻松。

    老夫人礼佛之余,便会催着我赶快为霍家开枝散叶,为她添几个乖孙。

    一听说霍泊予多日都宿在褚飞韵那,更是对我没了好脸色。

    她让我在佛前跪了三个时辰。

    那张苍老褶皱的脸上,长着一双阴翳沉沉的眼睛。

    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人时,尤其瘆人。

    她摆弄着手上的佛珠,冷声道:“留不住男人,生不出子嗣,饶是再如何向佛修行,依旧是戴罪之身。”

    “青姝,我器重你,你也不会让我失望的,对吗?”

    我面上流露出惶恐愧疚之色,垂首道:“是,娘。”

    等她离开以后。

    我便神态自若地从地上站起来,捶了捶腿脚。

    如果是上一世,面对她,我还真有可能会心里发怵。

    但现在。

    我知道,她只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,将死之人罢了。

    等我回到我的院子里,已经是夜沉如水。

    有人轻声呼唤我。

    我转过身去,看见柳绿牵着我弟弟沈云枕,自黑暗中走了出来。

    院子里其余人都被她遣散了。

    沈云枕抽噎着,朝我扑过来,“姐姐!”

    我抱住他,摸了摸他的脑袋。

    他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,又仿佛是遭遇了什么伤心事,呜咽个不停。

    最后,才抓着我的手腕,哽咽说:“姐…娘亲、娘亲她……她死了……”

    我沉默无言地看着他。

    这件事,我也早就知道了,就在上辈子的今天,他来找我的时候。

    沈氏有孕,冷落他,把他赶去了偏院。

    他就恳求嫡母,让他见见自己的娘亲。

    自我们被接入沈府起,母亲就被迫搬去了偏院,和我们分开住。

    沈氏以母亲为要挟,逼我们听她的话。

    一年只有偶尔几次,才放我们见上一面。

    而我们最后一次见到母亲,是在两年前。

    沈氏有孕,喜不自胜,被弟弟纠缠得烦了,就干脆告诉他。

    我们的母亲,其实早就死了。

    仅仅是因为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,沈氏不想她再承宠受孕。

    便派人将她,投井淹死。

    我抬头看向辽阔无际的天幕。

    那天上一轮圆圆的月亮,就好像井里的月亮。

    噗通一声,乌云遮掩,水波荡漾。

    我安抚弟弟,轻声对他说:“娘亲不能一辈子保护照顾我们,所以,我们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。”

    他止住了哭泣,用力擦了擦通红的眼睛,然后握紧了我的手。

    像个小大人一样,郑重说:“…姐姐,以后,我一定保护好你。”

    我笑了下,随手擦去脸颊上的水渍。

    忽然想到了什么,我问他:“阿枕,你想去参军吗?”

    今年秋,敌人会犯我边界,霍泊予将领兵回北漠。

    而军中出了奸细,作战计划泄露。

    他将会在这一场战役中重伤,命悬一线。

    是褚飞韵替他挡了致命一箭。

    那些传说褚飞韵是敌国奸细的流言,也就此停歇。

    上辈子,我被留在了将军府里,受尽老夫人磋磨。

    而这一次,我准备和他们俩一起去。

    很快到了入秋,果真战事四起。

    我去求了老夫人。

    以亲近霍泊予和必定怀上子嗣的承诺,让她松了口。

    霍泊予听说这件事,完全是不赞同的。

    他皱眉道:“你可知北漠苦寒,危机四伏,飞韵会武,足以自保,而你身娇体弱,过去了也只会为我添麻烦。”

    我叹了口气,说:“将军放心,青姝亦有自保的法子。”

    “实在是娘她……我留在府中,只怕徒惹娘烦忧,还请将军怜惜。”

    老夫人催生的架势,实在太大。

    霍泊予也曾被她逼得不得不在我房中留宿几次。

    只不过,每次我们都是分床睡。

    他的意志不是没有过松动的时候。

    毕竟,我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,他对我,也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厌恶和轻蔑。

    但每次,我都会**褚飞韵来争宠。

    闹得他不得不继续为他的心上人,守身如玉。

    最后,霍泊予还是同意了,让我跟随他一起去北漠。

    在褚飞韵找上门来挑事前。

    我就找好借口,离开了将军府。

    茶楼的雅间已经备了上好的茶水和点心。

    而我要见的那个人。

    他踯躅于屏风后,不肯出来相见,只影影绰绰留下个模糊的身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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