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羞辱!
江知理的手指缓缓攥紧,心中恨意一点点升起。
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,才让神秘老者百般针对!
可最近得罪的人,除了礼野那个废物外,再无他人。
眼前的这个人还能是礼野不成?
江知理抬眸,盯着面前身穿宽大斗篷看不见容貌的老者,根本无法将她和礼野联系起来。
估计是他想多了。
江知理咬紧牙关,他猛地转头看向卫高风,一字一句问:“莫非你要去?”
卫高风闭了闭眼睛,沉默不语。
他确实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,但心中逐渐浮现出纯琉璃的笑颜,如此的冰清玉洁,完美无瑕。
小师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。
可现在却躺在床上,生死未卜,这令卫高风无比心痛!
他自信认为,没一个女子能比得上纯琉璃。
卫高风为了纯琉璃,可以放弃自身颜面,心甘情愿地卑微下去。
“我要去,”卫高风再一次睁开眼,里面写满了坚定。
江知理倒吸一口凉气,他虽然也很疼爱纯琉璃,可做不到像卫高风这般决绝。
既然卫高风都已经去了,那他是不是可以......
还没等江知理想完,礼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:
“你自然也要去,他都跪了,你还妄想逃?”
“什么!”江知理目眦欲裂,口腔中传来了淡淡血腥味。
“去不去随你,不过你那个小师妹就......”
卫高风一把拉过江知理的手腕:“师兄,为了琉璃,你就牺牲一下吧!”
江知理下意识想拒绝,可纯琉璃苍白的脸慢慢浮现,是那样的脆弱无害,惹人怜爱。
最终他咬紧牙关,脸色铁青地默许了。
“两位,请吧。”
礼野坐在高位,一脸淡定自若。
平日里,在玄云宗江知理和卫高风可是长老,非常受人尊敬,没人敢忤逆他们。
就算出门在外,玄云宗也不算小宗门了,对方一看二人长老的身份,也会给他们几分薄面。
可此时,两人齐刷刷跪在礼野面前,受尽屈辱。
天空传来的轰隆声更大了,天色也慢慢变得阴沉。
江知理和卫高风跪在大庭广众之下,旁边檐廊时不时路过几个小厮和宾客。
雨水顺着卫高风的长发往下面滴落。
他的眼神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和跋扈,取而代之的是屈辱和愤恨。
连卫高风都这样了,江知理这种脾气暴躁的更是委屈到了极点!
身边小厮和宾客惊诧的眼神,如同一个个响亮的巴掌,狠狠地甩在二人脸上。
颤抖、屈辱、不甘、惶恐、愤怒......
等等复杂的负面情绪,好似酸臭的苦瓜,在他们心中发酵。
这一刻,二人恍然大悟,不知怎的联想到很久之前,师尊玄清子让礼野跪在外面的场景。
当时的他们在干什么来着?
在给纯琉璃庆祝生辰。
可那天明明也是礼野的生辰啊。
而且那天下的雨,比现在更加大。
从礼野身边走过的小厮弟子,更是现在的几倍。
他们站在被雨淋不到的地方,嘲讽不受宠还被当众罚跪的礼野。
或许那日......礼野的心中也如同吃了苦瓜一样,充满了酸楚和屈辱。
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轮回。
这个回旋镖,还是砸到了江知理和卫高风自己身上。
雨还在下。
并且下的更大了。
天空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,墨黑色的云层不断翻滚,像是天河决堤。
无数雨线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水帘。
江知理干净整洁的仙袍早就被打的湿透,曾经高傲的头颅此刻低垂着,身躯轻微颤抖。
卫高风的眼睛被雨水冲刷的睁不开,周围狂风呼啸,把雨幕吹得歪歪斜斜。
这点雨对于他们来说,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。
可正是因为这样,造成的屈辱却是双倍的。
礼野淡漠地看着眼前一切,心中毫无波澜。
她只是缓缓垂下眼帘,用微不可闻的声音,轻声念了一句:
“你会感觉到开心吗?”
礼野在和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对话。
可对方早就死在了礼野穿过来的前一天,死在了屈辱和折磨中。
最终,礼野淡淡轻笑一声,难得没有了往日的松弛慵懒,而是很认真地说了一句:
“生辰快乐。”
祝曾经的礼野生辰快乐。
接下来的路,由礼野替她走完。
该报的仇恨,她也一个都不会落下。
礼野最后看了一眼两位纯琉璃的大舔狗,安静起身,悄无声息的离开了。
......
江知理和卫高风活生生地跪到雨停。
李富贵这才悠哉悠哉地跑过来通知:“好了,可以起身了。”
卫高风活动了一下僵硬冰冷的身躯,下意识想要扶江知理起身,却被对方不自然地避开了。
“师兄?”卫高风愣了愣,有点惊讶地看着他。
江知理扭过头,没有看他,而是质问李富贵:“清心草呢?”
李富贵扔过来一个盒子,“在里面。”
江知理迫不及待打开盒子一看,里面是半株清心草!
“什么?为什么只有半株!”
江知理不敢置信地盯着手中的盒子,他以为经过这次羞辱,自己不会再那么易怒了。
可那老者当真有水平,让二人在雨水里跪了这么久,却只给了半株。
卫高风怀疑地看了一眼李富贵,“莫非是你拿了?”
闻言,李富贵对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。
“怎么可能是我拿的?我们金玉阁的脸面不要了?”
他直接对天道发誓:“我李富贵要是拿了另外一半清心草,当场受到雷罚。”
天空静悄悄的,看来是真的没拿。
“不行!不能白跪!”
江知理立马想要冲出去,李富贵同情地摇了摇头,用一种看热闹的语气说:
“人老早就走了,两位也请离开吧,金玉阁马上关门了。”
李富贵就像清扫什么垃圾一样,直接把二人连拉带拽的赶了出去。
江知理和卫高风两只湿漉漉的落汤鸡,就这么站在大门口,手里还捧着半株清心草的盒子。
两个人面面相觑,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。
就这么沉默了一会,卫高风先开口了:“师兄,咱们回去吧。”
“嗯,”江知理收好盒子。
两个人来的时候,势在必得,春风得意。
可在回去的时候,满身狼狈,受尽屈辱。
报应不是不到,只是时候未到。
......
另一边,礼野带着两个弟子,回到山上坟场旁的小木屋。
按照出去的方式,又重新回来。
礼野笑眯眯地冲池尧伸出双手:“要不要让师父抱你进去。”
“不用了!”池尧炸毛,狐狸尾巴竖了起来。
“哦,好吧,”礼野惋惜地摇了摇头。
池尧决定自己拯救自己。
所以等礼野带着明雪里大摇大摆都回到院子里面了,池尧还在较劲。
他抱住尾巴尖,小心翼翼地踩着阵法中的缝隙。
礼野还不忘记给他呐喊助威,习惯性地摸出来一把瓜子。
明雪里下意识提醒:“别扔......”
未等他说完,礼野就很默契地补充上一句:“不会扔地上的。”
她预判了明雪里的预判,对方安静了下来。
直到池尧马上就要接近院子的时候,明雪里终于开口说话了:
“你不是礼野。”
礼野嗑瓜子的手一顿。
明雪里抬眸,清冷的视线落在了礼野的发顶,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:
“你到底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