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睡到第二天醒来,我还在惦记着昨晚林若雪说过的话,以及她临走前给我额头上留下的那个唇印。
我头脑不清不醒的,甚至有些懊悔了起来,但事已至此,已经答应了人家,就没有回头路了。
当天吃过午饭后,林若雪派司机驾车把我以及叶青灵送到了三叔家,一条叫做葡萄巷子的地方。
叶青灵在这里与我分道扬镳了,临走前插着口袋说了一句:“你救我一命,这份恩情,我会还的。”
望着她那修长曼妙的身影融入了人海里消失,我有些恍惚。
还以为我们能够多相处一会儿,可她却就这么离去了。
葡萄巷子,处于一条占据着许多旧楼房的夹缝中,按照三叔的留言,他家就在巷尾后面。
当我一起走入了巷子内,就看见了斑驳的围墙上爬满了许多青苔与葡萄藤曼,每隔一段路,便会出现一户人家的正门。
这条巷子总共有四户人家,且门面都经营着买卖。
第一户人家是开发廊的,第二户人家是做纸扎生意的,第三户家是缝缝补补的女红,第四户家是刺青纹身。
直到走到巷尾,才看见一间破旧的纸皮房,到处都是漏风的缺口,一看就不经风吹雨打,连我家猪圈都不如。
“这就是三叔家?”
我不禁想到了三叔那副老叫花子的模样,顿时觉得一切好像都理所当然了起来。
而后,我走上去叩了叩那扇贴着一张秦叔宝门神画像的木门。
咚咚咚。
三声过后,一只苍老的大手猛地扯开了门,下一秒,门后出现了一个头发乱糟糟,胡须几年没刮,穿着破旧布衣的老头子。
老头子看着我,满面的皱纹都拧作一团,随即挤出阴笑声道:“终于等到你来了!”
我是奉命前来投靠他的,早就想好了措辞,恭敬的开口道:“三叔好,爷爷喊我过来找您,具体缘由我也不清楚......”
三叔直接上来搂住了我的脖子,嘿嘿一笑:“从此以后,你跟着老子学本事,我跟着你蹭福气!”
我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,但是自从那天之后,三叔开始修理自己的容颜了。
他去到了发廊老刘那里剪头剃须,又去女红七姑那里定制了一套新衣服,还跑去经营刺青的魏老板那里,往自己身上纹了一条过肩龙,说是要跟上当代年轻人的潮流。
这么一顿改造过后,三叔重新站在我面前,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,从六七十岁的老炮儿,瞬间变成了年轻二十岁的中年男人!
也是从那天开始,肮脏的纸皮房,被我收拾得干干净净,但由于它的构造太脆弱了,仍旧有许多无法弥补的漏洞和缺陷。
值得一提的是,当我来到了三叔的世界以后,三叔丢掉了自己原来的职业,乞讨!
然后往自家门口摆了一张桌子,上面铺着两张红纸,插着一面旗帜,绣着“风水算命”四个字。
这种看似简简单单的行为,但是当天巷子里的四位邻居都跑过来祝贺了。
恭喜三爷再次出山!
三叔却把他们都轰了回去,叫嚷着别他妈堵在我家门口,防止生意进不来!
那时我以为是开玩笑的,结果当天中午,巷子口不断的排队走进来了各种人士。
比之我爷爷去世那会儿还要夸张,形形**的人们排着队前来算命!
有些是普通的老百姓,有些是有钱人家,总之鱼龙混杂,为的就是求三叔给他们算上一卦。
白天算到晚上九点,三叔才停止营业,然后他问我今天学到了什么?
我把自己一天下来,守在旁边所听到的一切关于算命和风水的东西都讲了出来。
三叔听完后,很满意,然后交给了我一个任务:
“打明早儿开始,你拿着龙王留给你的碗,出巷子左转直走,讨到十块钱才能回来跟我继续学东西。”
我继承了爷爷的衣钵,其中就有一只破瓷碗,没想到三叔连这个都知道。
于是乎,我就开始了自己在京城的乞讨生涯!
从刚开始的十块钱目标,涨得越来越高,最后到了我十五岁生日的时候,已经要乞讨满一千元,才能回来跟三叔学东西。
一天下来是肯定完成不了的,我一般要攒好久,才能完成三叔给的任务,然后回来继续学习。
三叔也渐渐地从风水算命这些知识跳了过去,开始指导我去阅读爷爷留给我的那半本无名书籍。
我一直觉得,这本书籍原来是完整的,只是后来被三叔撕走了一半。
当我问起这件事时,三叔也没有撒谎,直言道:“剩下的半本在我手里,等你十八岁成年了,我再给你!”
就这样,我开始学习书中所提到的“葬龙术”前半部,其中的内容包罗万象,概括了许多阴阳五行,奇门遁甲等等相关的知识。
我在一边学习的过程中,一边进行乞讨,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年半,门前种的那盆红果万年青,都结出了红果子。
十七岁的我,已经长成了一米八五的高个子,身材修长,擅长跑路,走在大街上乞讨时,有时人家还以为我是明星过来拍综艺。
这一天,三叔不在家,我拎着碗正打算出门继续行乞,刚到门口,就看见了有个人站在门口处焦急的来回渡步。
那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,眼看到我从纸皮房里走出来,他马上冲过来拦住我,急声问:“你就是三爷的徒弟?”
我瞅了他一眼:“是我,怎么了?”
中年人如释重负一般松了口气,然后看着我郑重其事的说道:“人命关天,你马上跟我走一趟!”
说完,二话不说的拽着我便走。
“抱歉,我不做生意的!”
这些年来,我一直遵守着爷爷的遗嘱,在没有成年之前,不做生意,而成年以后,也只能做指定七个姓氏的人的生意!
“你不跟我走,我就死定了啊!”
中年人突然看向了我,瞪大眼睛,露出了那种恐惧与恳求交杂的目光。
“去找别人吧,我帮不了你。”
我连他的面相如何都懒得看,直接掠过他朝着巷子外走了出去。
中年人在那边哀嚎不断,好像跪下了一般,恳求道:“求求你了,救救我吧......”
路过刺青店的时候,魏老板对着我举手打了声招呼:“早啊潘子。”
“早啊魏大叔。”
随后,正在踩着缝纫机的七姑见到我,亦是眉开眼笑:“又出去讨活了?”
我说是啊。
纸扎店门口没看见人影,走到了发廊门口的时候,梳着大背头的老刘正蹲在地上抽烟,看到我后,点头示意了一下。
出到巷子左拐,我马上习惯性的装作瘸腿模样行走了起来。
这年头为了乞讨,我不得不把自己弄得邋里邋遢,再加上一点器官缺陷,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,在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一坐。
那只破瓷碗摆在了地面上,没过半个小时,里面就开始出现硬币,或者五毛一块的钱票。
夕阳红浮现在高楼的背后,我起身了,一天的任务完成,该回家了。
今天收获到了估摸六七十元,运气还不错。
我朝着家里走了回去,可是走到了一处红绿灯处时,却看到了斑马线上出现一起惨不忍睹的车祸。
一辆捷达的车轱辘碾过了一个行人的脑部,脑浆都挤爆出来了。
我从死者的身材以及穿着打扮,秒认出来。
他就是之前在家门口请我跟他走的中年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