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公司年会当天，总裁妻子的男助理悄悄透露，妻子将要和我官宣。
我穿着礼服，捧着花束走向妻子时，心机男助理却一把将花摔我头上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：
「顾城哥，我和晴雪姐恋爱的事情只告诉了你，想不到你却挖墙脚，就算你是核心项目负责人也不能这样啊！」
妻子非但没反驳，反而罚光我的年终奖，还把男助理安排进我的项目组镀金。
公司众人反应过来，齐齐鼓掌祝贺妻子和男助理的神仙爱情。
我的组员更是劝道：
「组长，我知道你暗恋了孟总十年，可好不容易熬到公司上市，你就忍忍吧，说两句好话。」
我只是微微一笑，反手将项目负责人的任命书扔给男助理：
「怎么好意思让公司男主人当我手下，这项目负责人，我看只有你能胜任，带领公司做大做强。」
毕竟，项目的关键配方只有我知道，我很想看看，妻子怎么凑出那一千万的违约金。
1
看着我拿出任命书，大家微愣。
组员立刻帮我起哄，鼓掌大声道：
「看来我们组长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，孟总你就原谅他吧！」
「是啊，我看顾城这么大方，其中肯定有误会，他是真心祝福你和白总的。」
大家把气氛炒得火热。
男助理白思辰紧紧攥着任命书，目光却在我身上的高定西服上打转，委屈道：
「可顾城哥穿这么好看，不就是为了喧宾夺主......」
在场众人都是一愣，没想到白思辰会不依不饶，不由得纷纷看向我。
对于他的挑衅，妻子孟晴雪神情晦暗不明，没表态。
我不由自嘲一笑。
十年前，我本拿到了国外大厂的OFFER，年薪千万不成问题。
却因为孟晴雪一句挽留，选择和她吃糠咽菜，白手起家。
她哭着说她不会忘记我的付出，等公司上市，就名正言顺和我官宣，给我当副总，分股份。
可现在，公司要上市了，她的所有偏爱，却给了一个刚入职半年的新人菜鸟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开始解衣扣，脱外套。
「不好意思，以后不会了。」
再也不会，对孟晴雪有任何期待了。
说完，我身着一件单薄衬衫走出会议室。
公司外，寒风吹来，刮得我皮肤生疼。
我低低咳嗽了一声。
医生告诉我，我做实验导致肺部损伤，已经不能再熬夜操劳下去了。
孟晴雪还不知道，这次项目的关键配方，是我不眠不休试出来的。
还有三天，项目就要交付。
到时候没有成果，面临孟晴雪的，将是一千万的赔偿金。
或许，我也是时候过属于自己的人生。
而不是替一个不爱我的人呕心沥血。
砰！
思忖间，脑后却被什么东西用力砸了一下。
我转头，就看见白思辰一脸恶意地看着我。
地上正散落着项目负责人的任命书。
「顾城，你怎么这么蠢啊，我假装告诉你孟晴雪要和你官宣，你居然真的信了！」
我心头一颤。
因为，我做梦都想和孟晴雪官宣啊。
所以欣喜若狂，不得不信。
我不语，白思辰却蹬鼻子上脸。
「可惜，孟晴雪更喜欢的人，似乎是我呢。别说一个小小项目负责人，只要我一哭，让你滚出公司也不是不行。」
白思辰一向是个双面派，因为面试时我对他不满意，被孟晴雪特招进公司后，便总来找我麻烦。
屡屡挑衅我后，又在众人面前垂泪装委屈，引得孟晴雪和我争吵不休，说我善妒。
现在，我只觉得以前的自己幼稚。
竟和这种小人争孟晴雪的宠爱。
我转身欲走。
白思辰却眸光一闪，突然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，瘦削的脸颊瞬间红了。
我还不明所以，他就双目含泪，弯着腰谦卑地捡起地上的任命书，颤手递向我：
「顾城哥，我知道你不喜欢我，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，只要你愿意留在公司，这任命书你拿回去，我会主动和晴雪姐提离职的。」
下一秒，我听到了孟晴雪的怒吼声。
「顾城，你疯了吗！」
她把胳膊上搭着的外套甩在地上，扬手扇我：
「思辰一个小孩子开开玩笑而已，你就闹**，现在又为了拿回负责人的位置打人，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暴力了！」
她的模样，俨然像一只护崽的母兽。
我舔舐着破皮的口腔，心中不断冷笑。
只要白思辰和我起冲突，孟晴雪不问青红皂白，偏执认为是我恃强凌弱。
以前的我会辩解到唇焦口燥，满心委屈。
如今，我真的倦了。
我笑了，颇为惨淡道：
「谢谢。」
孟晴雪满腔怒火顿时消了大半，愣怔问：
「谢什么？」
我语气很淡：
「谢谢你让我知道，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拈酸吃醋，不择手段的小人。」
说完，我转身离开。
孟晴雪却浑身一颤。
她脚步微动，下意识抓住我的胳膊，触手一片冰凉。
数九隆冬，我的鼻尖已经被冻到通红。
她有些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外套，塞我手里：
「你......天这么冷你先把衣服穿上，至于项目负责人的事，我会好好考虑......」
一听到孟晴雪要考虑项目负责人，白思辰瞬间急了，像是不堪侮辱般悲愤道：
「晴雪姐，我知道顾城哥是公司元老，我永远比不上你们多年的友情，你们千万别因为我吵架了，我现在就去人事申请离职！」
说着，他就紧紧攥着任命书跑回公司。
上台阶时，他身形一晃，拙劣地假摔，膝盖磕到了台阶上，抱着膝盖痛呼起来。
孟晴雪瞪大眼睛，看看痛呼的白思辰，再看向转身要走的我。
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匆匆对我道：
「顾城，你先回家去，回头我再和你说。」
然后，义无反顾地奔向了白思辰。
2
公司楼下，孟晴雪伸手想扶白思辰，动作小心翼翼，像保护一件易碎的瓷器。
白思辰却一脸倔强地打开她的手，直起身要自己走。
下一秒却又摔进孟晴雪柔软的怀抱中。
正是下班时间，路上行人不少。
他们当街拉拉扯扯，当即吸引了一批路人的围观。
我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。
在外面，孟晴雪从不让**近她三步之内，只让我叫她孟总。
当初我只是吵架后想哄她，和她走近两步，牵了下她的手掌。
她就触电般甩开，大发雷霆。
她责怪我毁了避嫌隐婚的约定，又说她不是动物园的猴子，没有在路人面前秀恩爱的癖好。
可现在，全公司都磕他们的CP，路人对她驻足围观，她却毫无顾忌。
我咽下喉咙涌上的酸涩，伸手拦车回家。
回家后，热气一蒸，我才后知后觉感觉到脸颊的刺痛。
镜子中，倒映出我被玫瑰花刺打红的脸，道道血痕。
真可笑，像个滑稽的小丑。
放在洗手池上的手机上，倏忽弹出来一条消息：
「顾城，你真的不考虑下我们公司吗，全球五百强，上四休三待遇好，到时候国内由你**也不是不可能！」
和我联系的是国外大厂的HR，屡次向我抛出橄榄枝。
要不是彼此有合作，我早就拉黑。
以前我会礼貌地说暂时没这个打算。
这次，我回复道：「好，我买明天的机票。」
瞬间，HR不停输入中：
「太好了！顾城，我这就给你打五万差旅费，你千万要来！」
看着银行卡到账的五万元。
还有刺目的，银行卡余额，五万零一百零三元。
我捂着脸笑出声。
五万啊。
孟晴雪怕我手里攥钱便不好好上班，给我开的工资是五千一个月，我一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钱。
她又说亲夫妻也要明算账。
房租一个月两千，水电我出，家务我包，我只是拿她一卷纸，就报价一百。
却绝口不提我买菜做饭，买日用品的钱怎么算。
这么些年下来，我竟身无分文。
调整好心情，我走出浴室，准备收拾登机的行李。
拉开抽屉时，在最角落看见了一台款式古老的数码相机。
十年前的产品了，我很久没用，想不到还能开机。
我把数据导入电脑，一张一张照片翻看起来。
这相机，是我和孟晴雪刚创业时，她专门给我买的。
她说知道我喜欢摄影，等以后公司上市了，会给我买更好的。
那段艰难岁月，因为我们都是孤儿，得不到父母助力，只有彼此依偎，取暖。
里面的照片，有我们共吃一碗泡面的，有我们在地铁上蹭暖气约会的。
还有大年夜窗外烟花不断，我和她为了让一块肉，结果掉在地上，她崩溃跑到浴室哭的。
所有的记忆，仿佛就在昨天，又像是上辈子。
可后来，日期越新，照片数量就越少。
最后一张，截止在半年前。
照片上，穿着职业套装的孟晴雪成熟妩媚，皱眉伸出手挡住镜头。
那天，我们的项目获得空前成功，孟晴雪已经有了上市打算。
我照例拿出相机拍照。
她却一脸嘲讽，挡住镜头：
「顾城，难怪你最近做实验进展这么慢，原来心思不再工作上，拍我的黑历史啊。这种垃圾相机你还用，要我早就把这个破相机给砸了。」
可白思辰拿出手机要和孟晴雪合影，她却眉目缓和，配合摆了不少姿势。
从那天起，这个曾经象征着我和她爱情的相机就被我扔到了抽屉深处。
思绪渐回，我动动手指。
把整个相册永久删除，然后把相机扔进垃圾桶里。
有些东西，是该扔了。
做完这些，我打印了一份离婚协议。
只是我歪坐在沙发上，等到晚上十点，孟晴雪还没回来。
刚想起身回屋，却觉得浑身火烧一般滚烫，还咳嗽不断。
看着温度计上显示39度的高温，我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肺炎了。
感觉自己可能需要住院，我直接把自己行李带上，省的还要回家收拾。
问诊时，我有些昏昏沉沉地回答医生的问题。
直到一道充满担忧，但又清冽的女声响起：
「医生，他没事吧，麻烦您仔细看看！」
3
我浑身一颤，意识瞬间清醒不少。
是孟晴雪的声音。
转头看去。
才发现诊室门口，孟晴雪一手拿着张CT，另一手扶着白思辰。
白思辰一个大男人病病歪歪靠在孟晴雪身上，还撒娇道：
「晴雪姐，你一晚上陪着我，真是辛苦你了，还是和之前一样，在我家休息吧......」
转头见到我，白思辰有些惊讶。
下一秒，他瑟瑟发抖，低头缩在孟晴雪身后。
「顾城哥，你是看到了我的朋友圈，才故意跟来找我的吗？求你别报复我......」
白思辰最喜欢通过发朋友圈的方式挑衅。
下雨天，他借口没带伞，让孟晴雪送他回家，在朋友圈夸老板人美心善。
我立功，孟晴雪要奖励我时，他就装病装晕打断，让孟晴雪送去医院彻夜照顾，发朋友圈说这么关心下属的老板，爱了爱了。
几次三番，一度让我破防，绝望。
不用想，今天，白思辰肯定又发了朋友圈挑衅。
可现在，我却一点想看那条朋友圈的想法都没有。
而孟晴雪皱眉，深深扫我一眼。
她胸口剧烈起伏，转头问医生：
「医生，小朋友说他呼吸有些不畅，您帮他看看吧。」
医生顿时皱眉不悦：「看病也要排队。」
孟晴雪指着我露出鄙夷表情：
「医生你不知道，这人只是装病而已，他故意浪费医疗资源！」
医生刚要开口，我起身，淡淡道：
「没事，让他们先看吧。」
孟晴雪这才露出满意之色，殷勤递上CT。
医生无奈，看完摇摇头：
「你对象没什么事，休息休息就好。」
孟晴雪狐疑问：
「真的吗？可他总说呼吸不上来，要人陪着才好些，而且今天还摔伤膝盖了！」
看着她一脸紧张的样子。
我知道，她这是关心则乱。
医院里的所有家属，都对自己的家人关怀备至。
可我这些年，从来是自己一个人来医院，还会被孟晴雪数落成偷懒。
心口有些憋闷，我走出诊室。
不一会儿，孟晴雪出来，对白思辰温声道：
「咱们再去拍个膝盖的片子看一下。」
我刚要回去继续看病，白思辰却陡然发难：
「顾城哥，你还要装吗？还是不要妨碍医生看病了吧。」
「我知道你这次来不单单是为了找我麻烦。对不起，无论是年终奖，还是负责人，我都给你，行了嘛......」
他红了眼圈，像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孟晴雪当即皱眉，拽住我的衣服厉声道：
「顾城，思辰被你欺负成这样，你难道不羞愧吗，还不向他道歉？」
我脚步虚浮，无法挣开她的手，只能默默挨骂。
直到白思辰去检查，坐在长椅上我才吐出一口气，咳嗽道：
「孟总，没事我就先走了。」
孟晴雪却抓住我的手。
察觉温度不对，她指尖一颤。
然后上前一步，竟然踮起脚尖，用额头量了下我的体温。
看着她逐渐放大的脸，我却惊吓地推开她。
她攥了攥指尖，嘲讽道：
「装什么啊，你找到医院来不就是吃醋了。今天思辰身体不舒服，我才陪晚了点，我不是说过，他和以前的我们真的很像，我只是在补偿以前的你和我而已。」
顿了顿，她又扭捏道：
「你为了吸引我注意力居然故意把自己弄发烧。行了，年终奖我会偷偷发给你的，只是下次，你别再闹什么要官宣的事情。」
我摇摇头。
我想要的，从来不是什么年终奖啊。
还没说话，白思辰出来了，瞬间把孟晴雪的注意力吸引走。
看着二人搀扶着远去的身影，就像一对爱侣。
我忽然想起，自己好像带了一样重要东西。
拿出那沓纸，我叫住孟晴雪：
「孟总，麻烦你先把这个签一下吧。」
孟晴雪皱眉不悦：
「这都什么时候了，你还要我处理公务？明天上班时候再说！」
我摇摇头，又递过去：
「签个字，很快的。」
孟晴雪看着可怜兮兮等她的白思辰，不耐烦接过纸笔。
刚要签字的时候，却觉得好像哪里不对
她皱眉翻到开头，瞬间失声：
「离婚——」
4
感觉到白思辰投来的视线，她截住话头，恼了。
一把将离婚协议书拍我胸前，咬牙切齿道：
「顾城，你作天作地的，还想干什么？」
我被她这一拍咳嗽地更厉害了，还是坚持道：
「孟总，签字吧，回头白思辰问起来，不好交代。」
不说还好，孟晴雪眉头皱的能打结，一跺脚。
她压低声音厉声道：
「交代，交代什么？我只是把他当弟弟关心，顾城你能不能不要乱吃飞醋！行了，回家去！看到你就烦。」
说完，她一个眼神没给我，搀扶着白思辰就走了。
而白思辰一脸得意看着我，偷偷冲我比了个向下的拇指。
我什么也没说，回到诊室。
医生告诉我，我确实肺炎了，需要输液。
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游走，浑身都凉了下来。
我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正常离婚不行，那就诉讼。
还有，今天走的时候太匆忙，忘记办理离职了。
想着，我拿出手机，直接在系统上申请。
按理说，我现在只是虚挂一个小组长的职位，手头没有项目，分分钟可以离职。
却没想到，申请瞬间被孟晴雪驳回。
还附赠一句话：
「闹离职，行啊，有本事明天到公司闹。」
我不由得又咳嗽了一声。
第二天一早，我情况好转大半，直接去了公司。
我的工位一片狼藉。
而我的组员们手上搬着白思辰的东西，看向我的目光闪躲。
白思辰无辜笑道：
「对不起啊顾城哥，搬东西的时候把你的东西弄地上了，你不会生气吧？」
孟晴雪正在监督，打量我一眼，皮笑肉不笑道：
「公司财产，某些要离职的人没资格生气。」
总裁的态度说明了一切。
周围的人精当即恭维附和：
「白总，您今天刚被孟总升任为副总，是顾城上级，应该他应该向你道歉才对，竟然碍了你的路！」
「说的对，顾城昨天早退，今天还迟到，我看这种人早就该滚蛋！」
白思辰挺着胸膛，展示自己崭新的副总胸牌，上下打量我一眼，故意造谣。
「咦，顾城哥，你黑眼圈好重啊，脸色还这么白，难道是去酒店蹦迪到现在，艳福不浅啊。」
孟晴雪瞬间黑了脸，冷嗤一声：
「某些人胆大的很，夜不归宿，这种精神状态来上班，我们公司还真是不敢要。」
她怎么知道夜不归宿。
难道她昨晚还回家了？
我只虚咳一声，拿出离职申请，淡淡道：
「孟总，还麻烦你签字，我比较赶时间。」
孟晴雪神情越发难看。
良久，嘲讽一笑，抬手就签了字。
「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，顾城，欲擒故纵没用，你以为公司离了你开不下去了吗？」
用力甩开笔，她伸手招呼白思辰，仰着下巴冲我得意道：
「思辰是材料学的高材生，昨晚抽个时间就把你的配方完善了，你的组员都夸奖他天赋高。」
「你花了半年时间做的东西，人家几小时搞定交给了合作方。」
「顾城，你要是识趣，现在好好道歉，发誓以后认真上班，我可以勉为其难招你回来当个实习生。」
白思辰故作腼腆道：
「顾城哥，你放心，回头述职我会算上你的成果。现在就等合作方打来尾款，公司就能上市了，你要是后悔了就道个歉吧。」
看来，白思辰应该是抄袭了我留在工位上的那份配方。
可他不知道，那个配方看起来合理，却根本不能投产。
他们自己找死，提前给了合作方错误配方，将迎来灭顶之灾。
就在这时，秘书匆匆向孟晴雪汇报道：
「孟总，合作方来人了，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！」
孟晴雪当即一喜，一脸得意：
「看来他们是对合作很满意，要加钱了！顾城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考虑清楚。」
我笑出了声。
孟晴雪狐疑：
「你笑什么？」
白思辰捂着嘴呵呵一笑：
「顾承哥怕不是因为抢不到功劳，难过到意识不清了吧？」
我含笑摇头，侧身让出路：
「让他告诉你吧。」
下一秒，合作方冲进来，直接把合同摔在桌前，咬牙冷肃道：
「孟总！贵公司提供的配方直接污染了我们的生产线，我方要求追究一千万的违约金，还有五千万的赔偿金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