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

小说:测天命 作者:蕃晓般 更新时间:2024-11-24

第1章

我叫金石,师父说我命犯天煞孤星,专克父母亲人,谁对我亲我就克谁。

他的话没错,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出车祸死了,后来爷爷奶奶烧煤炉子取暖,煤气中毒气在家里,跟着叔叔婶婶一起生活了几年,结果叔叔工作的采石场发生崩塌,一块几十吨重的大石头把叔叔给压成了肉泥。

叔叔一死,婶婶带着我的堂弟改嫁了,把我一个人抛在村里。

村里人都知道我命硬克人,估计也有人惦记着我户头上的田地,联合起来把我赶出了村子,我四处流浪,幸亏我师父算命金瞎子收留,跟着师父一起在鸡鸣古巷的一间破屋里,给人测字算命,生活才开始好起来。

我的师父金瞎子长得丑,眼睛瞎了一只,脾气还很古怪,更是噬酒如命,但是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,尤其精通测字。

所谓测字,又叫拆字,就是让求测者写一个字,算命者照着字来起卦,来测算求测者的命运前程。

请师父测字算命的人非常多,而且很多都是有身份地位的,有明星,有大款,也有一些身居高位者,有问钱的,有问权的,也有问身体状况的。

师父呢,也从来不挑顾客,只要他们出得起价钱,同时又能拿出来师父喜欢的好酒来,不管他是混哪里的,不管他身份如何,师父都会给他测字。

我是不太清楚师父测得到底准不准的,但是基本上找师父算命的,全都是回头客。

跟着师父吃得好,住得好,到哪里都有人远接高迎,还能学到本事,我本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延续下去,可是就在我跟着师父学本事的第七年头上,有人给师父送了一封信。

师父打开这封信看了一眼之后,脸色就变了,变得很难看,坐在那里发了半天的呆,就仿佛魂被人抽掉了一般。

我从来没有见过师父这副样子,十分担心,在一边守着师父,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又不敢开口。

师父一回头看见我仿佛一只小狗一般守在他的身边,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:“去把我藏着的那瓶许州老毛台拿过来。就是你小子偷偷打开看了七八次也没敢偷喝的那瓶,咱们爷儿俩好好喝一回。”

许州老毛台,又叫坟中酒,这是许知府坟中的毛台酒,十分珍稀。一瓶许州老毛台,差不多可以换得这市中心的一套三居室学区房。

打开许州老毛台,我给师父倒了一杯酒,师父给我倒了一杯酒。

师父喝了一大口。

我也照着师父的样子一口,却是被这酒给辣出眼泪来了。

师父瞟我一眼骂道:“没出息的熊玩意儿,还指着你给我养老养终呢?算了,把这酒收着,去找三江花家安安心心当一个上门女婿吧。”

喝完酒的第二天,师父在桌上给我留了三个锦囊还有一封信就不辞而别了。

我打开信一看,里面用书家所谓旷古绝今的六分半书写了一段话:我有桩旧仇需要去了断一下,不要找我。你去花家当上门女婿,我给你测过了,不可能一帆风顺,你好自为之。

我除了这一屋子好酒没有别的东西留给你的,临走给你三个锦囊,这是我用三年阳寿给你测的三个血字。不到万不得已,千万不要打开看。

最后为师给你留八个字的赠言,但行好事,莫问前程......

这封信看得我眼泪巴沙的,别看师父平时对我吆来喝去,但是也真教我本事,而我跟着师父,吃得饱穿得暖,冻不着饿不着,还不用受别人白眼。

所以我很知足,也很感恩师父。

这会儿师父走了,我心里空落落的,也不想再呆在这小屋里了,便打算听师父的话,去三江花家走走,见见我一直不曾谋面的未来媳妇儿。

三江花家很有钱,家主花胖子是师父这里的头号粉丝,大事小情只要碰到犹疑不决的,都会过来求师父帮着测字。每次测完字,他的事业都会上一个新的台阶。

据说花胖子最早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泥瓦匠,年轻的时候帮我师父家里补瓦,师父当时手头不便,就说拿测字给他顶工钱。

结果师父替他测了一卦,给他指点了一番,这花胖子陡然而富,一发而不可收拾,用了二十年的时间,竟然干到了三江首富,别人对他的称呼也由花胖子变成了花半城。

我来到花胖子家,倒是见到了花胖子。

花胖子比我想的要瘦,也比我想得要年轻,他很客气地请我到他那张通体都是乌黑的茶台边。

刚坐下来,他就抚着这茶台对我说道:“知道这是茶台是什么木头吗?水曲柳的乌木做成的,一张茶台五百万都下不来。”

他一边说着一边亲手给我泡了一壶普洱茶。

普洱茶用和田玉盏盛着,看上去仿佛琥珀一般,十分好看。

“这玉碗是正宗和田玉子料做的,整块带皮子的玉抠出来的,成色一般般吧,一克也就万儿八千的,对我来说就算小钱。”

我端起茶盏来就一饮而尽,花胖子也不动声色,又给我把茶盏满上。

“尝一尝我这红票宋聘号圆茶,一片差不多五十万吧,一般人可喝不起啊。”

我也是渴了,一连喝了三盏却还不觉得解渴,还想再喝,花胖子却是不给我斟茶了,他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切手支票来,又抽出一柄派克笔,随意地写了一个1,后面一大串的零。然后他把支票本收起来,金笔重新插回口袋,漫不经心地将这支票递过来。

我接过支票,数了数零,一百万。

随手把这支票往茶台上一放,抬头看向花胖子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其实我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,这一上来就给我炫富,又是茶台又是碗又是茶的,说的全都是钱的事。

可这些钱的事情对我来说就是马耳东风,年轻人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狂,粪土当年万户侯才是我这时候的心态,区区花半城,又怎么能放在我的眼里。

“不管你真不懂还是装糊涂,我就直说了吧。麻雀如何配凤凰,泥鳅如何攀蛟龙,不说你是天煞孤星,就算不是,你也配不上我闺女。重话我也不说了,你还是认清现实,拿着这钱去做点小生意吧,大家一别两宽,以后再不相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