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
在给萧墨渊下药之后，我突然看到了我的结局。
萧墨渊是《跟萧王爷一夜荒唐后》里的多情公子。
因我的下药之计，他被迫与女主分离。
从此他对我怀恨在心。
最终我家道中落，他亲手将我送入大牢。
这突如其来的记忆让我如坠冰窟。
正要逃离，却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揽住。
萧墨渊眸色如墨，衣衫半敞，往日清冷孤傲的脸庞染上了情欲的色彩。
“为何半途而废？”
1.
萧墨渊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他的双臂如铁箍般将我禁锢在怀中，鼻息间尽是他身上的檀木香。
他灼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，引得我不禁轻颤。
我鬼使神差地转过头去。
只见萧墨渊慵懒地倚在榻上，眼角泛着醉人的红，那双平日里冷若冰霜的眸子此刻却泛着潋滟水光，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。
他的锦袍已被我扯开一半，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腰身。
这幅景象令我心神荡漾，但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未来场景又让我心生警惕。
我们所在的世界，竟是一本名为《跟萧王爷一夜荒唐后》的话本。
女主柳梦雅是个单纯坚韧的小丫鬟，在茶楼邂逅了谢云书和萧墨渊，
两人皆被她的纯真所吸引。
而我这个恶女自幼倾心于萧墨渊，却始终得不到他的青睐。
终于在一次宴会上，我铤而走险对萧墨渊下了药。
那一夜之后，我有了身孕，萧墨渊被迫与我成亲。
从此他对我厌恶至极，设计让我家族败落。
最后，我也被他亲手送入大牢。
那日，天色阴沉，大雨滂沱。
我这个傻女子，直到那时还带着泪光，傻傻地问他：“这些年来，你当真从未对我动过心？”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，冷冷开口：“与你相处的每分每秒，我都觉得不堪。”
回想至此，我看着眼前的萧墨渊，只觉浑身发凉，他那充满厌恶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
我奋力挣脱他的怀抱，跳下榻子退开两步。
萧墨渊眼中的迷醉渐渐散去，冷冷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。
我看着被我弄皱的华贵锦袍，强颜欢笑道：“实在是个误会，我醉得认错了人，萧王爷就当无事发生过，小女子告退了。”
说罢，我不敢再多看他一眼，急忙提起裙摆逃离了这是非之地。
翌日，好友秦玉兰约我与几位闺中密友去茶楼饮茶。
刚一见面，秦玉兰就挤眉弄眼地问道：“灵溪，昨夜可有什么进展？”
我没有理会她，只是自顾自地饮了一口茶。
其他姐妹见状，都露出不解之色。
秦玉兰见我神色凝重，摸着下巴若有所思：“莫非是萧墨渊那方面不行？”
看着众人或疑惑或惊讶的表情，我长叹一声，低声道：“姐妹们，我恐怕要大祸临头了。”
2.
众人被我惊惶失措的神态搞得一头雾水，还未来得及细问，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
我们循声望去，只见那小白花女主柳梦雅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央，姣好的面容上满是惊慌。
一个醉醺醺的富商正抓着她的手腕不放。
“你这丫头，把我的绸缎衣裳弄脏了，难道说声不小心就完了？今日你必须给我个说法！”
那富商满脸通红，死死拽着柳梦雅的手腕叫嚷着。
我们正欲上前查看，萧墨渊和谢云书已经赶到了现场。
我在楼梯上驻足，默默注视着萧墨渊走向柳梦雅。
他面无表情，目光冷冽，让人不敢靠近。
只是护住柳梦雅的动作却异常轻柔，让我心头一阵刺痛。
柳梦雅含泪抬头，楚楚可怜地唤了声“萧王爷。”
我强忍着酸涩，却仍不由自主地盯着萧墨渊的一举一动。
「也许多看几次，就能看透他的真面目。」我暗自想道。
楼下的萧墨渊似有所觉，冷峻的目光扫了上来，我连忙低头躲避。
身后的姐妹们见萧墨渊护着柳梦雅，纷纷偷瞄我的脸色。
秦玉兰犹豫片刻，轻声道：“萧王爷想必只是见不平则拔刀相助，灵溪莫要多心。”
身后**妹翻了个白眼，轻轻拍了秦玉兰一下，示意她不要多言。
楼下那富商见萧墨渊和谢云书来了，顿时吓得落荒而逃。
我不再关注楼下的情形，拿起手帕对秦玉兰她们说道：“我有些不适，先回府了。”
说罢便下楼离开了茶楼。
回到府中，哥哥正在书房处理公务，见我回来有些惊讶：“小妹今日怎么这般早？”
我没有回答，径直走到茶几前为他斟了杯茶。
哥哥眉头微蹙，有些受宠若惊。
“怎么了？可是缺银子了？”
“哥哥，不如安排我与那个江南巨富楚家公子见一面吧。”
哥哥端茶的手顿在半空：“这是怎么了？不是一心想嫁给萧墨渊吗？”
“男人何足道哉？我也想为家族事业出份力啊。”
我笑着挽住哥哥的手臂。
自从昨夜觉醒了那些记忆，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。
因为我的一意孤行，最终会酿成大祸，亲人离散。
既然我现在已经知晓了未来，那我这个无所事事、不学无术的大**，也要尽力去改变这个结局。
“家中还不至于要卖女儿来维持门楣，灵溪，哥哥和爹娘都只盼你能平安喜乐。”
哥哥怜爱地揉了揉我的额头，我鼻子一酸，紧紧拥抱住他。
这样疼爱我的亲人啊。
3.
最后，我还是约见了楚公子。
坐在雅间里，我轻抚鬓角，仔细打量着对面的男子。
一身月白长袍，俊朗的五官，高挺的眉骨，举手投足间尽显从容不迫的君子气度。
“多谢。”
楚景明微笑着对上茶的丫鬟说道。
我在心里暗暗点头，进退有度，彬彬有礼。
即便没有情爱，我想，与这样的人共度一生也不算糟糕。
正当我们相谈甚欢，我发旁的流苏不慎挂住了耳环，耳垂被扯得生疼。
我侧着头努力想要解开。
楚景明见状微微俯身：“需要在下代为效劳吗？”
这般错位的姿态，在旁人眼中恐怕亲昵非常。
“灵溪？”
一道熟悉的男声在我们身后响起。
我回头望去，原来是谢云书和萧墨渊。
谢云书探询的目光在我和楚景明之间来回扫视。
萧墨渊脸色阴沉，活像个捉到红杏出墙的夫君。
我将发簪拿下放在手心，没有看萧墨渊，只是对谢云书微微颔首，便转过身去。
谢云书认出了这位江南来的富商之子，便走上前与楚景明寒暄。
萧墨渊站在我身旁，淡淡的檀木香肆无忌惮地钻入鼻腔。
我低头品茗，披散在肩上的青丝正好遮挡住萧墨渊直勾勾的目光。
可脑海中却不争气地又回想起那夜意乱情迷的场景。
“家母说你许久未去府上用膳了，明日与言修一同来府上如何？”
一团浆糊般的思绪被萧墨渊突如其来的邀请打断。
我沉默片刻，头也不抬地回道：
“我哥明日有要事，我也与友人有约，恕难从命，请代我向王妃问安。”
觉醒的记忆让我心生怨怼，鬼使神差般又加了一句。
“不如请柳姑娘去吧。”
萧墨渊没有作声，我仍自顾自地品着茶水，装作很是忙碌的样子。
直到那股檀木香渐渐远去，紧绷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下来。
我明日确实与秦玉兰约好了赏花宴，
且自从知晓那些未来之事后，我对萧墨渊的心思就变得愈发复杂。
既恨他无情，又恨自己为爱痴狂。
他一经现身，我心中那股被压抑的情愫便如涨潮般汹涌而来。
这般矛盾的心绪致使我如今见到萧墨渊，便如惊弓之鸟。
既怨他无情，又恨自己痴心妄想。
楚景明若有所思地看着神思恍惚的我和远去的萧墨渊。
4.
正巧楚景明近日似乎与秦家有些生意往来。
次日我便约了楚景明，一同去秦玉兰新购置的半山别院，为她乔迁献礼。
我送她的礼物是我近来的画作。
我一向喜爱丹青，只是幼时曾被萧墨渊讥讽过像鬼画符，兴致便渐渐淡了。
那晚之后，闲来无事，我又重拾画笔。
拎着礼物刚入门，便瞧见几位不速之客。
谢云书在廊下，正教着柳梦雅对弈。
萧墨渊靠在黄花梨木的贵妃榻上，散发微微遮眼，下颌轮廓柔和。
听闻我开门的动静，他隽冷幽邃的眉眼看来，目光在空中交汇，他又转头看向我身旁的楚景明。
我先别开目光，未曾察觉他眼底的沉沉郁色。
秦玉兰笑盈盈地迎了上来，接过我手中的礼物，随后在我耳边轻语：“我也不知柳梦雅为何会一同前来，姐妹心中有愧。”
我摆摆手，去与姐妹们闲聊了片刻，就往庭院走去。
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，翻阅着手中的诗集。
身旁的石凳突然来了一个人，我抬眸看去，是那柳梦雅，心头顿时警铃大作。
我起身欲离开，柳梦雅却猝不及防地抓住我的手腕。
我皱眉看她，她脸上挂着笑，轻声道：“得罪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我只觉得被一股力量拽去，我们二人一同坠入池中。
刺骨的池水灌入口鼻，我面容扭曲，痛苦不堪，徒劳地想要抓住什么。
岸上似有人惊呼，意识渐渐模糊之际，我瞥见一道人影向我游来。
再次醒来，我已经在寝室了。
楚景明端着药碗，正推门而入。
他面容清隽，气质温和，予人亲近之感。
“醒了？正好熬了些暖身的汤药。”
“是你救的我？”一开口，我只觉喉咙如火烧般疼痛。
楚景明给我递了一碗药，柔和的日光穿过窗棂，洒在他清秀的脸庞上。
“先喝些药吧。”
我接过药碗，突然想起将我拖入池中的柳梦雅，忙直起身问道。
5.
“柳梦雅如何了？”
“她被谢云书救起来了，目前无甚大碍。”
我慢慢饮着药，心中暗自思量。
她将我拖入池中定是蓄谋已久，可她为何要这般做，这事对她有何好处？
百思不得其解之际，大夫来查看了。
大夫说没什么大碍，我也不愿久留，便提前回了府。
回府后萧墨渊倒是破天荒派人送来几次问候，但是我在沐浴未曾接见。
出来看见时，心想或许是老调重弹，质问我为何如此恶毒对待他的柳梦雅。
我拿着那些问候的字条轻哼一声，懒得理会，未作回复。
这段时日我一直在府中静养，白日在画房作画，日子悠然惬意。
再次见到萧墨渊，已是在半月之后发小回京的接风宴上。
我恐遇到柳梦雅又生事端，本想推辞。
但是发小洛铭远再三相邀，念及多年情谊，我只好命丫鬟简单梳妆，随兄长同去。
一进雅间，洛铭远就将我引到了萧墨渊身边的座位。
他知我自幼仰慕萧墨渊，还向我挤眉弄眼。
我心中无奈，真想告诉他：“世事早已变迁。”
身旁的萧墨渊安静地饮着酒，目光未曾向我这边投来。
想必他仍以为是我这个恶女将他的“女主”推入水中，正在恼怒吧。
我亦神色冷淡，靠着椅背把玩着手中的团扇，另一只手探向桌上的果盘。
一个不慎，果子顺着桌面滚落。
我忙伸手去接，却见一只修长的手掌先我一步。
下意识缩回手，那一瞬的触碰，如电流般令人心颤。
心头一跳，我抬眸看去，萧墨渊也转头看向我。
我慌忙避开目光，方才相触之处似有余温，令我坐立难安。
谢云书带着柳梦雅过来了。
看得出来柳梦雅今日精心打扮，云髻高挽，一身白衣，宛若佳人。
发小洛铭远一贯是爱整活儿的，一看人来得差不多了，玩完骰子和对诗，就拿着酒壶嚷嚷着要玩儿些**的。
6.
第一轮是洛铭远开始，瓷瓶儿摇摇晃晃停在了柳梦雅面前。
柳梦雅宛若受惊的雏鸟，双眸圆睁。
洛铭远瞧着她与谢云书同来，谢云书一路呵护备至，猜想二人已是私定终身。便想借此助兴。
“在座可有你心悦之人？”
柳梦雅顿时满面绯红，却出人意料地朝萧墨渊瞥了一眼。
众人顿时屏息凝神，好奇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逡巡。
她轻咬朱唇，眉目含羞，轻声应了句“有”。
预料中的喧哗并未响起，众人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最后将目光投向了我。
满座除了柳梦雅都是发小，皆知我自幼倾慕萧墨渊那点陈年往事，都想知道我们会作何反应。
可惜，萧墨渊眉头都未抬一下，全无关切之意，只修长手指摩挲着酒杯。
我亦面不改色，唯有谢云书神色恍惚。
轮到柳梦雅转动瓷瓶。她素手轻抚，瓶儿微微一转，鬼使神差般停在萧墨渊面前。
他兴致缺缺，撩了下眼皮。
柳梦雅面上红晕更甚：“萧王爷可有心悦之人？”
烛火摇曳，他的面容我看得不甚真切，只隐约瞧见他挺直的鼻梁与薄唇。
众人屏息以待，只听他极轻却清晰地答道：“有。”
惊呼声此起彼伏，那可是性子最冷淡内敛的萧墨渊，竟也有心上人。
他的话犹如平地惊雷，众人皆觉今夜不虚此行，竟能听到萧墨渊的私密之事。
一片惊诧中，唯有我神色如常，不仅不觉意外，反倒觉得理所应当。
即便是萧王爷，也难免俗。而且他的心思恰如话本套路，独钟情于一人，再寻常不过。
萧墨渊无视众人询问的目光，修长手指执起瓷瓶。
他甚至未曾转动，直接指向我。
他眉目精致非常，即便神色淡然地坐在一旁，也散发着令人难以忽视的贵胄气度。
可他此刻就那般定定地看着我，清冷的眼尾仿佛能勾到人心底。